网海寻贝 (1) 生命处境与价值抉择
网海寻贝 (1) 生命处境与价值抉择
唐逸


 

 




托尔斯泰在一本自白的书中,将人的处境比喻作东方故事中的浪者被猛兽穷追不舍,
无所逃于天壤之间,忽见一枯井,随即跳入,却发现井底有一巨龙正在张开大嘴,
他抓住一根藤子,悬在井壁。上有猛兽,下有巨龙。抬头看那藤子,只见两只老鼠
正在啃啮藤根,很快将折断。同时,发现藤叶上有甜美的蜂蜜,便伸出舌头去舔那
蜂蜜。“我去舔那平时曾令我满足的蜂蜜,却没有任何快感。我只看见那摆脱不掉
的巨龙和老鼠,看不见别的。而这一切不是寓言,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对于这样的人类处境,托尔斯泰认为一般人的回应只有4种。第1种是无知,也
就是没有意识到这个处境。一旦意识到死的意义,也就不可能蒙昧下去。第2种是享
乐人生,也就是对巨龙和老鼠视而不见,去拼命舔那能及的蜂蜜。这样做需要有两
个条件,一是生活富足,有蜂蜜可舔,二是道德感麻木。第3种是自杀,只有极少数
清醒的强者方能做到。他们认识到人的存在毫无意义,随即动手终结自我的生命。
第4种是懦夫,既清醒地看到事实,而又不敢松开紧握藤子的手。托尔斯泰自认属于
第4类。 

 这样设定人类生命的处境,前提是死或灭亡的极端可怖,其威胁如千斤盖顶,生
命不堪重负。不仅个体的死,使个人的生命意义荡然无存,而且人类的灭亡,地球
和太阳系的毁灭,亦将使人的存在及其一切成就失去意义。罗素根据热力学第二定
律,认为熵值的不断增长将导致世界的毁灭。"一切时代的努力,一切诚笃的献身,
一切灵感,一切人类天才的日照中天,皆将在太阳系的巨大死亡中命定地灭亡;而
整个人类成就的庙堂将不可避免地埋葬在消亡的宇宙之废墟中。"然而这类悲观论调
有一个无法克服的逻辑难题:既然生命的毁灭如此可怖,可见生命本身本有价值,
值得活,否则又何必如此惧怕失去它?宇宙毁灭云云,只是一种假设。个体生命死
亡便一切无存,其实也是一种假设。当下生命,则是实存。 

  对于我等常人而言,维今之计,恐怕不是草草终结这本已微弱飘摇的生命,而
是在其终结之前,寻求生命处境之最佳抉择。生命的本质是什么,固然难以知晓,
但据说科学对生命的最基本认识是“与环境交换物质的蛋白质”。假使如此,则生
命的根基处已蕴涵自由,以及自由所蕴涵的风险、抉择与责任。即使最简陋的生命
体,当其与外界交换物质的时候,也必须主动抉择吸取什么物质、避免什么对象,
这就是自由。生命存在的第一前提便是自由。自由便是抉择。而一旦抉择,也就必
须对其后果负责。错误抉择,往往以个体生命的消灭为代价。这其实便是进化的基
本机制。生命的第一前提便是自由,这个认识,对于社会与个人皆有重大意义。如
果一个社会,不理解自由与社会存在的关系,不尊重个体自由的价值,只讲生存权,
不讲自由权,这样的社会难有活力和创造性,在人类进化竞争中的存活率将如何,
实可怀疑。就个人而言,认识到自由对于生命的意义,方能向往自由,担当生命的
责任,成为一个人格完整的人。 

  自由是一种理念。人类的一切理念,皆是不完备、未完成的观念结构或认识模
型,恒常处于可质疑、可批判、可修订的变动过程之中。地球是人类的实验场。长
久以来,形形色色的理念,皆在这里进行真刀真枪的实验,代价十分惨烈。特别是
在历史的一定阶段,人们还不知道精神领域的自由探讨不等于付诸实施,对于异己
言论也当作产生实际后果的危害行为加以残酷镇压,乃至杀人封口。时至今日,野
蛮社会仍然如此。所幸者,现代社会对此,在经过反复惨痛教训之后,已有深刻认
识。所谓自由主义社会,其所号称的种种政治、经济自由,虽然有虚伪和掩盖不公
平的成分,但毕竟有思想言论自由。在立法、司法、新闻、反对党以及公民社会的
舆论相对独立的条件下,人们毕竟有许多机会,对公共事务自由地发表意见,公开
批判社会权力,批评政府首领以及各种权势人物。孟子所谓“说大人则藐之,勿视
其巍巍然”,似颇合于自由公民之性格,与孔子所谓“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
言”颇有参差。“天命”是超越性的信仰对象,与有限之物的“大人”、“圣人”
之流不可相提并论。对一切有限之物皆应持理性批评的态度。言论自由的伟大之处,
不仅在于保护那本身便是目的之个人的创造性,而且在于保证社会进化付出最少的
代价。重大社会措施,经过社会舆论充分自由辩论,可以少犯错误。K波帕指出,动
物在进化中如果其“假说”发生错误,将遭灭顶之灾,人类则牺牲错误的假说,而
不是牺牲自己。而发现关乎社会命运的假说之错误,往往需要社会整体的智慧,这
便需要社会舆论最自由的辩论。自由的价值便维系于个体生命和社会生存之上。然
而认同自由,并不等于认同特定牌号的自由主义。虽然自由市场经济、公民社会与
言论自由密不可分,但时至今日,“自由市场”和“民主政治”的不公正和权力话
语已暴露无遗,尤受福柯等人的严厉批判。然而这样严厉的批判能够发生在、推广
于这个社会内部,恰恰说明这里有思想言论自由。有这样的自由,毕竟说明这个社
会还有生命力,能够自内部做深刻的反省,也就有可能往前走。所谓自由市场,并
不如其美化者所说,仿佛与人的意志无关,由“看不见的手”自然运作。经济不是
自然,其运作是人的意志之产物。只不过自由市场的规则和意识形态,行之既久,
习焉不察,赋予个体自主性与自由感(其中有若干属于幻觉),人们甘愿接受而已。
既然是意志的产物,也就可以由更合理的意志,将其规则与意识形态提升到更合人
性的水平,以适合全体公民的自由抉择而避免极少数人的操纵。这不是改造自然演
化的社会结构,而是在互动创造过程中加深认识、进行调整。“不傲无告,不废穷
民,嘉孺子而哀妇人”,这是尧舜以来一切有人性的中国人所向往的理想,也是中
国文化结构的组成部分。然而若要实现这一切,必须从自由的思考言论开始,而且
以人的自由创造为前提。故头脑清醒的人,至少有one cheer for democracy!中国
离开市场经济尚十分遥远。权力经济不是市场经济。然而学会市场经济的规则不一
定非得亦步亦趋地摹仿,可以从自身的文化传统出发,在尊重市场经济基本结构的
前提下去创造。 

  纪德小说中的人物,为证明他的“自由”,在疾驰的火车上将站在车门口的陌
生人推了下去。这不是自由,而是obssesion的奴役自由既蕴涵欲望和利益,也蕴涵
抉择与责任。欲望和利益往往被当作可以直觉感到,故而判断无误的东西。仿佛我
的利益总是对我有利、对我有好处的东西。其实并非如此。“好”恰恰是一个价值
判断。即使是最原始的欲望,只要是人的,便不同于动物本能,而受观念的影响。
即使“跟着感觉走”,也不可能像臭虫那样跟着纯感觉走,而只能跟着观念所构造
的感觉走。利益更是观念结构,受一定概念前设、价值取向、意识形态、文化背景
的影响。虽然也受个人的冲动、情绪,甚至基因密码的影响,但必经过一定语境中
语言观念的构造。而且利益这观念,非常模糊善变。对某一利益的认识,在行动的
启始、中间、最后阶段往往不同,甚至相反。当一个人自以为正在为本身的重大利
益而拼命的时候,从另一角度看,他正在做于己十分不利之事,甚至走向毁灭。生
活中,历史上,这样的实例又何其多。可见欲望和利益是观念的构造。在这构造中,
要紧的是抉择与责任。纪德那人物,假使照此施为下去,便将自己置于一个充满敌
意和陷阱,无法生存的世界,就是奥古斯丁所说homohominelupus(人对人是狼)的世
界。 

  不存在“必然的王国”。人的世界是人的构造物。自然是科学理念的构造物,
社会是价值观念的构造物。所谓构造物,不是指泥人张捏泥人那样的主观构造物,
而是人与自然主客互动、人与人主体间互动的无穷往复的创造。并非没有客观实在,
但实在不可能对人显现为自在。人所知道的实在,是人的理念参与其中的互动构造
物。人不可能绕过这一切去知道“必然的王国”,再根据“必然”来设定自身的行
动。而且,由于创造是一个永无穷尽的过程,人也无法知道创造始于何处,止于何
处。只有无穷的构造,也就是恒常深化对自然和社会的认识,学会尊重主客互动中
的自然演化,而不是任意改造自然,也不是根据某种理论去强行改造社会结构和文
化传统。构造中,要紧的是抉择与责任。所谓“自由以尊重他人自由为限度”,只
是最初级的自由。真正深刻意义的自由,乃是创造一个自由的世界,也就是生命最
充分地存在其中的价值世界。这个创造不可能完成,是一个恒常的过程。认识自由,
便是恒常投入这个过程。这是生命的责任。现代人类社会对基本自由权利已有一些
共识,应该以理性批评的态度遵守之,但这只是最低限度的自由,是生命自由创造
的起点而已。 
   
生命的自由创造,自与幸福相关。今人所谓幸福,多指快乐满足,颇失本义。古希
?哲人所称幸福,乃指寻求和冥思真理,与真理同一,也就是至善。奥古斯丁进而谓
之趋向上帝,与上帝合一,而上帝便是真理。神秘主义者皆以幸福为与神圣他者合
一。汉语中“幸福”原为动词,指“祈福”。即使今义的幸福,如果稍加推求,也
可以知道其深邃涵义乃是生命的圆满,也就是生命的自由创造。即使就其狭义而言,
强调幸福的快乐方面,尤其是情感方面,也离不开生命的创造。这便是在人与自然,
人与社会,国与国,人与人,特别是与亲近的人之间的关系中,进行生命的无穷自
由创造,达到动态的和谐圆满。可知幸福虽为个人理想,却绝非仅只私人之事,实
为公民之事。抛开生命的自由与责任而谈幸福,殆属徒然。 
 
与生命自由最为相关的一件事,便是责任,也就是道德感。道德的本原是什么?自古
以来,约有三说。一为上帝的启示或诫命,二为善的理念,或曰心性中的天理,三
为理性。对于现代人而言,大概谈理性最为切实,其实也最为抽象。理性的绝对命
令,便不大讲得通。若只讲理性和意志对于某种理念的认肯,似最为通达。然而如
要问,何以认此而不认彼,则归根结蒂要讲到信仰。这便涉及宗教,而现代人不信
宗教,或者说,在现代话语中没有宗教的位置。难道没有宗教,便不能有一种同样
深邃的信仰吗?宗教是一种社会体制,一种世俗权力。自古以来,宗教战争的残杀与
宗教权力的压制自由,不亚于政治。同时,宗教也属于神话话语。这一切皆非现代
人所易于接纳。这也许是现代道德感泯灭的根源? 

  维特根斯坦说,“即使所有科学问题完全获得答案,也涉及不到生命的问题”,
这颇象先知的预言。预言是灵魂的赌博,而赌博只有50%的成功概率。但可以从科
学的性质方面探讨这个问题。科学是反自然的产物。在自然的进化或所谓决定论的
链条中,不可能产生科学。人必从自然中分离出来,成为与自然对立的主体,分解
自然,而且设定自然的规律性、齐一性、可分离性、可重复性、可构造性,才能依
靠语言符号、逻辑数学、理论构造,对自然进行观察、研究。也就是说,科学的前
提是人类的理念设定,以及在研究对象之外的人主体。人可以研究细胞、染色体、
基因,这一切皆可以分离到主体之外来观察研究。但“生命”本身不可能分离出来,
不可能成为研究的对象。而且科学的一切成果,严格讲皆来自科学的基本设定,在
此意义上科学是演绎的。而科学的前设皆在生命之内,皆是人的创造。依靠这些前
设研究生命本身,犹如在细胞之内的微生物研究细胞,而要取得观察细胞整体的视
角,谈何容易?以此之故,对于科学而言,生命本身,以及宇宙本身,仿佛将永为奥
秘。对于生命本身,似乎只有信仰的问题,没有知识的问题。怀着这种信仰从事科
学,与怀着另一种信仰(即科学可以“破译”一切、控制一切)从事科学,实为两种
不同的态度,而在这两种态度之间进行抉择的唯一依据仍然是:信念或信仰。 

  如果知识的问题,在根基处尚为信仰,何况道德?故道德的根基,只有信仰。上
述两种科学态度之不同,便在于其一有终极价值的承担,有对自然奥秘的敬畏,对
人类理性限度的戒惕,这样的科学受人类智慧的指导而不是反过来控制人类。其二
则将科学理性置于上帝的位置,全知全能,无所不为,势必逸出人性的范围,人类
终必自食恶果。无限制造、使用毁灭性武器,已造成严酷后果,更蕴涵毁灭性的恶
果。任意改造基因和人性的想法,一旦占有权力,将难以控制。每当人类自作聪明
改造世界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做的是什么,有何等后果。更何况改造人性?某些人
已经在谈论使用群居动物的外激素,将人类变成“和平的物种”。如果有人能够强
迫或说服我们使用改造人性的一种药物,为什么不能用另一种药物?比如“奴隶素”
?将我们变成最乖最乖的好奴隶?此种前景并非不可能。从目下迷信科技、屈从广告、
崇拜商品、委身潮流,以及对基因工程、程序化、数字化的那种五体投地乐不可支
的态度来看,此种前景并非不可能。 

  另一种选择是:自由。不是跟在某种牌号自由主义后面呐喊,而是伸张主体的
灵性自由。而自由的条件便是抉择与责任。责任出于道德感,道德感出于信仰。而
宗教信仰又非那受过科学洗礼、批判社会权力、脱离神话话语的现代人所能接纳。
Quefaire?怎么办? 

  有思想的科学家,如爱因斯坦,主张一种宇宙信仰。信仰是个人之事,不等于
宗教。爱因斯坦认为,有一种我们无法洞悉的存在,以其原初的形式令人感受到最
幽杳的理性与最璀璨的美。这种对宇宙的宗教感情,便是所谓宇宙信仰。在我国传
统文化中,并不缺少此种信仰。只要予以缜密的重建,足以成为现代人所需要的终
极价值源泉。老子的道,已臻至清明的境界。道是不可知、不可名、不可洞悉的原
初存在,或存在的前提,却令人感受到最幽杳的理性与最璀璨的美。而且令人敬畏。
道之尊,莫之命而常自然,故人敬畏竦惕,若冬涉川,惟施是畏。信仰总是包涵敬
畏。信仰有限之物,敬畏之情终有破灭,就是所谓幻灭,而幻灭往往令人走向信仰
的反面。价值的溃灭大抵与此有关。所谓上帝已死,其实也就是将上帝当作可知之
物、一种权力、一种情感(即人的理性和经验之内的有限之物)的结果。对于道的信
仰,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不会幻灭。只要你去肃然冥思,便可以体悟道之信仰,臻
至敬畏竦惕的境界。在此境界中所做的道德抉择,相对而言是人所能做出的最审慎
的道德抉择。这里包涵几层意义。首先,道德原则不是凝固的诫命或心性,而是生
命处境中的抉择。其次,这是有限、不完美、非凝固的人性之抉择。再者,此种抉
择不仅诉诸理性,而且诉诸心理的需要,所谓移人性情,change of heart。 

  惟其有所悚惕,方能敬重生命,尊重他人的自由权利,以最谨敬的态度对待不
同的信仰和见解。也惟其有所悚惕,方能以最谦卑的精神反省自我的过失乃至罪愆。
我们最大的过失是什么?恐怕就是忽略生命的责任吧。我们活着,享受生命的自由和
快乐,却忽略作为自由之条件的责任,岂不是对此在的否定?我存在,而以我的存在
来否定我存在的条件,岂非荒谬?如果我的存在便是荒谬,我还有什么权利谈论什么,
要求什么?故生命的责任,就生命的性质而言,不可忽略。而人的生命,不仅是个体,
而且是社会的人,故人的社会责任不可忽略。 

  中国的知识者历来有使命感。这与所谓发达国家不同。中国的知识者占人口比
例甚少,社会责任相对扩大。传统上,士人依附统治者,对社会决策和社会风尚负
有责任。加之几十年的意识形态社会,对思想文化重视(也可以说监视)的结果之一,
也从别一方面加载了知识者的使命。使命感自与信仰相关。然而近年来,风气为之
一变。人们不再谈论信仰或使命,“启蒙”已成历史遗迹。游乐多于问学,名利多
于求知,雕虫多于深思,仿制多于创造,苟安多于进取。当此之时,谈论知识者的
责任,恐属多余。其实也不尽然。在我们的语境中,“知识者的责任”并未泯灭。
老百姓的用语里,常有“读书人”、“知书识礼”之类的话头,也就是说,在我们
的语境里仍有对知识者使命的期待。汉语中“思想文化”、“思想学术”之类的用
语,很难在其他语言里找到相当的单词。这也说明,我国注重理念责任的传统,延
绵未绝。凡此皆与知识者的使命有关。知识者理应担当启蒙之任,作社会进化和追
求自由的先行者。 

  启蒙的第一步,便是启自我心灵之蒙昧。心灵可以被无知蒙蔽,也可以被物欲、
偏见、恶习、劣性所扭曲。人格之不健全,何以担当生命之责任。近年来的社会发
展,开始分散经济权力,也就开始变革知识者依附政权的“悠久传统”。Who pays 
the bill calls the tune (谁出钱谁定调)以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局面,有所改
变。此时知识者理应加速养成独立的人格,在社会中蔚然形成独立的理性批评声音。
然而事与愿违,反而相率走上“无所不卖”、“无可不可”的“非人格化”道路。
在此潮流中,恰恰需要自我的反省。 

当夜深人静,独处一室的时候,我们应扪心自问,身上有多少依附权势的后遗症?
有多少权力情结?红眼妒忌症?打击报复综合症?有多少阴暗心理?在背后说了多
少贬抑他人的话?有多少出卖告密行为?对优我者怀有多少仇恨?对不如我者有多
少鄙夷?在此权患未除,钱患已至的潮流中,是否对“豪华生活”妒火中烧?不顾
一切追求暴富?对社会正义有多少关怀?对暴力残酷有多少痛恶?对自己的行为是
否负责?对工作是否敬业?这一切反省,大概只有在敬畏悚惕的信仰中,方能达到
笃诚痛悔的境地。 

  现代社会是文化多元的社会,终极价值的抉择是私人之事。一切不损害他人权
利的信念和行为,皆应受到平等的尊重。道的信仰及其价值,只是一种生命的抉择
而已。然而知识者社会责任的冷漠,终究是一个关乎社会前景,因而关乎个体命运
的重大问题。一切严肃的思想者,皆有责任根据自身所笃信的理由,介入自由的探
讨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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